Iris

突然驚覺

外公真正離開我們已經超過一個月了

一直想著

人好脆弱

就這樣一下就消失不見

再也不會用很大聲又堅定的口氣叫：「怡潔啊」

再也不會聽我說著英國的事而開心的流淚了

再也不會告訴我什麼東西很好吃

然後說要帶我去吃了

就這樣全部都消失了

外公從小就最疼我

常會偷抱我出去蹓躂

都帶我去吃冰

因為媽媽不准我吃

外公以前是開海產店的

他知道我總是愛打開放在店門口的冰箱

偷吃外婆用醬油醃的蛤蠣

這都是要賣給客人的

常被我吃光光

外公不會罵我

只會一直補上

之後外公外婆退休了

只要外婆一做醬油蛤蠣

外公就會拿給我吃說：「李兄愛甲ㄟ，緊甲！」

我記得我都從英國回來了

到外婆家只要外婆有做這道開胃菜

外公還是會拿給我吃

也只有我有這個特權先吃

外公一直很驕傲他有個從英國念書回來的孫女

這世界上

應該也只有外公會這麼為我驕傲

聽阿嬤說

當時我還在英國念書

他每星期到醫院洗腎

都會跟護士說

我孫女現在在英國念書

我從英國寄回去給他的衣服

他也會向大家獻寶

從英國回來以後

只要聽我講到英國的事情

他就會開始流眼淚

開心的流眼淚

我很感謝外公這樣的為我驕傲

還記得外公被發病危通知的那個晚上

一家人趕到醫院圍在外公身邊

我一直握著外公的手

也摸著他的頭

覺得外公好像小孩子

每口呼吸都這麼用力

只為了好好吸到每一口氧氣

握著握著我就很心疼的哭了

出殯那天

靜靜的看著外公的臉

覺得他真的只是睡著而已

一點都不害怕

我相信我想對外公說的話

他一定有聽到！！

當棺材要送進火爐那一刻

不想這麼慘忍的畫面印在我腦海裡

我把眼睛閉上

任憑眼淚一直流一直流

真的好捨不得

即使是快一個月後的今天

想到還是會流眼淚

外公跟著媽祖去享受美食了

從此無憂無慮無病無痛

阿嬤這樣對我們說著

從阿公走後

我每天都會抱爸爸一下

心才會踏實

我想任性的說

我再也不想任何我愛的人離開我了